这条小船是真的小啊。
何九歌乖乖坐着，一动不敢动。几次偷偷看朗清，都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到底为什么不选乔玉呢？她实在想不明白。
之前，朗清与乔玉之所以会分开，是因为乔玉为了国家要联姻晟国太子。难道他这么做是想让乔玉吃醋，然后证明自己在她心里比那个晟国太子重要？
不对啊。他是朗清，可他也是晟国太子啊。喜欢就恢复身份娶了呗，搞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她再次抬头看着朗清，又觉得有点心疼。书中写，他第一次见乔玉时，乔玉为救一个乞丐小孩险些自己受伤。他自幼缺少关爱，所以才会对善良的乔玉一见钟情。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悟了。朗清这么做，可能是他的执念。他希望乔玉爱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身份。
这也太幼稚了。
“刚刚何五小姐似乎很想拒绝在下，如今又一直盯着在下看。”朗清望着远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没有！”何九歌腾地站起来，船也跟着摇晃，吓得她赶紧坐好，死死抓住船舷，小声嘀咕，“我才没有欲擒故纵。”
竹篙被放在一边，朗清俯视她：“何五小姐可知，咱们此行终点是哪里？”
这还用问？何九歌不明所以地试探：“月老庙？”
“那你可知，什么人才会去月老庙？”
“求姻缘？”
朗清在她面前半蹲下，调侃：“准确地说，都是如你这般怀春的少女，心心念念地想嫁给喜欢的人。求而不得，才会去。”
即使是半蹲，他也要比坐着的她高上不少。此刻他朝她探下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何九歌立刻浑身紧绷。
他呼出的热气，撩起她的鬓发，连带声音都满是魅惑的味道。
“你，求谁而不得呢？”
何九歌压抑着惶恐和小鹿乱撞的心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谁也不求，不求。”
朗清维持着这个姿势，无形中给了何九歌非常大的心理压力。她想抬起屁股悄悄往边上挪一下，拉开点距离。
“别动！”
严厉到不容拒绝，何九歌自然不敢再动。
“你会游泳吗？”
“嗯？”
干嘛突然问这个？何九歌疑惑地看他。
“坐好！”话音未落，朗清猛地起身，手指放在嘴边吹出响亮的哨声。他拎起竹篙用力朝水里一戳，小船像剑一样嗖地飞了出去。
什么情况？一言不合要把她沉江吗？
正胡思乱想，何九歌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艘小船正飞快朝他们驶来。
“他们是谁？”何九歌紧张起来。
“一会儿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先走。”他飞快地看她，“别怕。”
眼看他们越来越近，何九歌不担心朗清，她更担心自己。
男主有光环，炮灰有什么？炮灰都是扛刀的命。环视一圈，根本没有陆地，若是在江面上打起来，难免落水，然而，水性再好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几艘小船就与他们拉近了不少距离。
“四艘船，每船三人。”何九歌急切地说。
嗖！嗖！嗖！嗖！
箭，破空而来。朗清顾不得其他，抽出竹篙挥舞几下，四支箭一一落水。他顺势把竹篙深深插进水里，一撑，小船划出很远。
嗖——
这次八支箭。朗清用了内力才全部挡下来。耽误了一些功夫，双方的距离更近了。
朗清把竹篙扔给何九歌，喝到：“你来！”
看着他纵身飞向敌船，何九歌到嘴边的“我不会”硬生生吞下，手忙脚乱爬起来，抓过竹篙就往水里插。可怎么插，船都几乎不动。
“江底！用力！”
四艘船有两艘船被朗清缠住，剩余的两艘正飞快地冲来。
何九歌赶紧把竹篙用力一插到底，一推，小船终于动起来了。
身后传来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片刻之后，朗清稳稳落回船上，接过竹篙。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怒喝：“不想死就别跟来！”
为首的蒙面人胳膊被剑划伤，冷笑：“敢在江上动手，你以为我们会怕水吗？”
朗清手下动作不停，可还是晚了一步。
小船似乎受了极大的冲撞，剧烈地摇晃起来。何九歌站立不稳，幸好朗清及时扶住她。他脚下用力压，船也仅仅稳了一瞬，摇晃得更加猛烈。
忽地一下，船翻了。
朗清拦住何九歌的腰腾空而起，稳稳落在翻到上面的船底。
船底不平，而且常年在江中穿行，附着了不少青苔，滑腻腻的。朗清尚可稳住身形，何九歌完全无法站立，全靠朗清的搀扶。
蒙面人一跃，轻踩水面，借力飞到他们上空，长刀狠狠劈下。爆喝：“受死！”
“小心！”何九歌一扯朗清，想要挡在他前面，却被更大力地扯回来。
错过最佳格挡时机，朗清勉强抬手挡，终究还是被砍伤了手臂。蒙面人借力，飞回到自己的船上。
“朗清！”见他受伤，何九歌知道自己是累赘，痛下决心，“你快走，不要管我！”
“对，别管她，反正我们只是要杀她。”蒙面人抬起刀，刀尖正对着朗清，“只要你别多管闲事，我不杀你。”
朗清不说话，面沉如水，提防着他下一次攻击。
忽然，从水中飞起四个人，每个人都挥舞着长刀。
避无可避，朗清只好松开她，飞身迎上。眨眼间，四人再次落水。朗清落下时，正好来得及扶住快要滑落水中的何九歌。
谁知，蒙面人再次挥刀冲过来。这一次的目标还是何九歌，朗清不能不挡。
像是被逼急了，朗清几乎用了全力，蒙面人被震飞，狼狈摔落在船上，黑布也被嘴里吐出的鲜血洇湿。
扑通！
何九歌掉落水中。
冰冷的水灌进耳朵和鼻子里，繁复的衣裙好似有千斤重。勉强睁开眼睛，竟看到好几个影子。
她猛地想起刚刚落水的四个人。
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胸口越来越闷……忍不住想要呼吸，刚张开嘴，水已经灌进来。
好冷……
妈妈，对不起。答应了好好活下去，看来要食言了……
好像被什么缠住了一样，有些温暖。
从远方飘来的声音在喊谁的名字？
九歌——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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