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未经塑封处理,这一拍下去,画布就像个纸做的鼓面一样来回摆动,不仅如此,一树惊愕地发现油画上的眼睛正随着画布地摆动缓缓睁开,露出一个纯白色的,极富立体感而略带些透明的瞳孔。
眼睛是心灵之窗,这句老话说得一点儿没错,一个灵动、活泼的眼神能充分反映出这个人的性格,在以罗马天主教为首的宗教传说里,被恶魔附身的人类则往往有着一双纯黑的眼睛。
然而,这只眼睛是个例外。
它的虹膜像是一张能吸收视线的,乳白色的网,使人盯上去就移不开目光;瞳孔则是比虹膜更透明些的莹白,很容易就让人忽视其存在,这也是这只眼睛看上去十分空洞,视线并未聚焦的主要原因。
光是看着这只眼睛,就足够让人感到不安、恐惧了。因为即使它看上去拥有正常眼睛的一切结构,但画家置于其上的颜色也足以使看到的人内心拒绝将这玩意儿跟人类的眼睛联系起来,就如同某个“东西”试图伪装成人目却弄巧成拙了一样。
现在这只眼睛已经完全张开了,它慢慢转动着眼珠,像是在盯着一树和七海,又像是在沉默着注视着世间万物——从这一意象上来说,它倒是跟这座天空塔一样的古老而神秘。
“卧槽什么东西噢!!”七海差点没被它吓死,三步并作两步地挂在了一树身上。
一树稍微好些——他是看着这只眼睛睁开的,虽然有些诡异,让人心里直发毛,但看上去对两人没有什么直接威胁。
“额……”一树壮着胆子跟眼睛交流:“……你好?”
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你好?”一树重复了一遍。
眼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七海揪着一树的卫衣帽子,看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胆子也大了起来:“你好?你好呀?你好吗?”
“为何将我从沉睡中唤醒,外来者?”眼睛的声音里同时有两个声部的嗓音,一个高昂轻灵,唱诗班一样的女高音,一个低沉苦厄,黑手党教父似的男低音,每念一个字都带着神圣的韵律,让一树联想到巴赫的几首赋格。这声音又像是直接从墙里传来似的,隐约能听出一些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回声。
这家伙说话怎么还喜欢倒装呢?一树在心里嘀咕着,然后抬起头,问眼睛:“你说外来者?那这里是哪里……不,首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一处似乎不属于地球的草原上的,一座肯定不属于地球的天空塔里的,一幅大概率不属于地球的油画上的一只说话喜欢倒装的眼睛,居然能和他们这些“外来者”交流?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虽然一树明知这儿很可能只是被设计出来的虚拟世界,但他就是想知道这只眼睛会如何回应他们的这个问题,或者说,这个世界的设计者给这个问题留下了何种解释。
“我不会说你们的语言。”眼睛说,似乎是看到了两人脸上的不解,它接着道:“这是这里的规则。”
“规则?什么规则?”七海迷惑不解。
“这里?这里是哪里?”一树则继续自己的问题。
眼睛一个一个的回答,它先是看向七海:“一切能互相沟通的众生都应互相理解。”
然后它转向一树:“这里是格拉尔廷。”
“格拉尔廷”四字的发音十分奇怪,像是在说南美雨林里某个部落的语言。
“格拉尔廷?”一树学着它的腔调:“格拉尔廷是哪儿?”
“格拉尔廷就是格拉尔廷。”眼睛回了一句很经典的废话。
“好吧,我们换个问法。”一树说:“格拉尔廷,坐落在哪个大洲,哪个大洋,哪个星系,哪个星云——我想知道对这个地方的具体地理描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眼睛眨了眨眼:“格拉尔廷坐落在所有的历史之上。”
一树茫然了,他真的没看出来这个信息量少得可怜的地方有哪里和“历史”有关:“额……历史?”
“历史包含了所有过去和正在过去的事,所有现在的事与所有未来和无可到来的事。”眼睛道:“格拉尔廷则在其之上,守望着所有过去和正在过去的事,所有现在的事和……”
“好了好了,你说过了。”一树忙打断眼睛的喋喋不休,虽然它的声音很富有情绪感,但一树下意识地察觉到,这家伙说不定比这什么格拉尔廷里的其他任何一样事物都要机械刻板。
“嗯……那咱们跳过这还蛮新颖的【历史】,你刚刚称我们为‘外来者’吧?”一树在墙边找了个小腿肚高的方形凸起坐了下来:“你知道我们从何而来?”
“知道。”眼睛平淡道。
“我们从哪儿来?”一树问。
“从历史的一角来。”眼睛答。
“噢,当然了。”一树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该期待的。”
“你有名字吗?”这是好奇的七海问的,看久了她还感觉这眼睛挺可爱的,有种树懒的感觉。
“我不需要名字。”眼睛道。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七海兴高采烈,像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了只猫似的。
“你无法给我命名,除了【祂】之外,谁都不能给我命名。”
“他?”一树问:“他是谁?”
“【祂】即是【祂】。”又是这句经典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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