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沃城吧。”
“……”
见陆九良没有说话,绅士抖了抖紧身衣袖,微微一笑,随即,自信十足的开口说道。
“那么,请阁下听好了,这座城市里有很多古老规矩,如同刻在巨石上的摩西十诫一般,你们这种外乡人可能不太清楚。”
“比如,卑微的贱民遇见高贵的王候,需要俯下身恭敬地舔拭后者的皮鞋,呵,这就是神定下的阶级规则,也是这座城市,乃至整个帝国的统治基础,破坏它,就是动摇整个帝国的根基。”
“民主,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我们之所以瞧不起外乡人,是因为他们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失去了信仰,失去了对神的敬畏,对于神定下的规矩置若罔闻,呵呵,人类天生就分三六九等,渺小的萤火怎能与日月争辉?”
“看看今日的伍尔特吧,这就是亵渎神的下场,先生,这就是我憎恶伍尔特的原因,我知道它会毁灭,我也希望它毁灭。我可以这么说,先生,恶意破坏人类团结的这顶大帽子,扣不到我的头上。”
“相反,我是出于是对神的信仰,对规则的捍卫。”
“至于诋毁骑士的罪行,我承认,是我们酒后失言了,不过,先生,您需要清楚,这里只有您和我们。您应该怎么审判我们的罪刑?”
绅士很随意地坐在了陆九良的对面,向惊慌失措的酒保要了一杯上好的白兰地。
“抱歉啊,先生。关于我们的罪名,不成立。各种意义上的。”
身后众贵族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大声嘲笑着那个落魄的骑士。
“那么,先生。现在该我谈论谈论您了。”
绅士在一番自我陶醉的高谈阔论后,面色冷峻,对着陆九良优雅地伸出酒杯。
“这座酒吧里,在您面前的我们,是这座城市最有权势,最有地位的的人。而这,也是规则。”
“您冒冒失失突然闯进来,确实让我们很意外。但碍于您骑士的身份,我们仍保持了绅士的风度。但您却用粗鄙的言行屡次冒犯了我们,甚至用一杯水来侮辱我的尊严。”
“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所以,先生。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我劝您,趁现在马上离开。”
“哦,是吗。呵呵,收起你那副虚伪的面皮吧。”陆九良默默地听着,双手自然地撑着倾斜的身子,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吗,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绅士听罢,冷冷一笑。
“啪”一声。
绅士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似乎收到了命令一般,一众身材壮硕的黑衣人从舞台幕布中走了出来,成排成排,整齐地出现在陆九良。
“先生,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才能保证您可以活着走出这间酒吧。就算您有城主的庇护也不行。”
“噢,是吗?城主都不行,嘶,那,监察使怎么样?”
陆九良语音未落。
突然间,酒吧大门被重重地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冲了进来,将目瞪口呆的贵族们轻而易举地制服了。
一位身着猩红战甲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对着陆九良就是重重一拜。
“属下来迟,让监察使大人受惊了。”
“咳,咳。嗯,本大,本大人自有分寸,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来的?”
陆九良暗中松了一口气。
原来监察使的影响力这么大,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在阴沟里翻船了。
陆九良刚想起身,双腿发软,一下子又坐了回去,带同木桌上的酒杯发出了一声碰撞的脆响。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聚了过来。
我靠,刚刚是真的紧张了。
我去,都看着我干嘛。
无奈,陆九良只能用力一拍桌子,清咳一声,愤怒的质问道。
“咳,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帮恶意破坏人类团结,诋毁污名化骑士的大胆狂徒啊?!”
“这……”
穿着猩红色战甲的将军,望了一眼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绅士,贵妇们。
“听凭大人处置,臣建议现在处以极刑,以扬大人威名。”
“刑,先不说了。你们不是喜欢皮鞋,现在去大街上,挨家挨户地舔皮鞋。至于之后的惩罚,城主看着办吧。”
“没什么事了,你们就退场吧,我坐一会儿就走。”
“是,大人。”
将军一声令下,骑士们将曾经飞扬跋扈的贵族们押了出去。
不一会儿。
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
陆九良回望着破烂不堪的小酒吧,有些莫名的滋味。
今晚,看来,注定不会平凡。
……
此时,南部列车线的一个哨卡。
啊──
怪物,怪物啊──
扑哧一声。
一个军士的腹部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成块的血肉像无数蛆虫一般涌出……
满地都是破碎的尸体……
突然,倒地的军挣扎爬起身,往木桌案一旁的铁匣子冲去。
又一声巨声。
黑色的触手刺穿了军士的身体,各种脏器,滩在地上……
“珂,闹够了没有。”
一阵苍老低沉的声音,在四下回荡。
倒下去的军士,发出了一声阴恻恻的笑声,接着,墨一般的漆黑液体包围军士的躯体。
渐渐浮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嘻嘻,还是人类好玩,妖魔太无趣了。悲伤,恐惧,喜悦,这些美妙的情绪只有人类才能感受到。”
妖族老者没有理会那位妖族少女。
只是俯下身子,对一个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人类,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关于蒸汽火车的情报,你确定吗?”
军士抱着脑袋,浑身颤抖着回答道。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大人,我……我是东段线路的列车检修员,别,别杀我,留着我,肯定有用啊。”
“或许你说的对,可惜,我们只跟死人合作。”
“现在,我们接管这个哨站了。”
妖族老者将那名列车检修员的尸体吸收,化成了自已的模样。
“珂,有个有趣的问题,人类是怎么辨认我们的呢。”
屋外。
月光凄凄。
风衣男人缓缓走向百叶窗。
“塞璐,今晚是个死人的好夜晚。”
床边,站立着的棕发女仆缓缓睁开了浅黄色的如同野兽一般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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